蔡健雅谈《不够善良的我们》原声带:接受不完美的生活,然后一直走下去
2024/05/14
撰文:阿哼
4月3日台湾地区发生大地震,三天后剧集《不够善良的我们》正式开播。随后的二十几天内余震不断,这部电视剧就在这样不安的情绪里,以每周两集的频率,叠加一周又一周的口碑。
观众如我,和朋友讨论起自己究竟是心灵闹鬼的简庆芬,或是寂寞武装的Rebecca,讨论着谁是自己生命里的何瑞之与于向立,并忘情唱起《芬兰距离》那缱绻绵长的八度音。我们会深受这部剧吸引,只因为情感关系中的不安,早已是生活中习惯又不习惯的余震。
编导徐誉庭日前受访时说,自己曾上山学佛,听师父讲“上善若水”,下山后试着让自己“变成一滩水”不成,开始对自己生气生厌,自觉“不够善良”于是写了这出剧,让每个角色都是她与我们共通的脆弱分身。
与徐誉庭共筑角色分身术的,还有第一次制作配乐的蔡健雅。剧集尚未开拍、仅有剧本时期,蔡健雅便受邀为《不够善良的我们》的四位角色创作角色歌曲。现代、干净、不过度精致、贴近人心、年轻时尚,徐誉庭给了蔡健雅这几个关键字下手,触发她的作曲自信。
研读剧本,她陆续写出简庆芬的《赤道上》、于向立的《Rebecca》、Rebecca 的《Love You For You》、何瑞之的《芬兰距离》;四首歌加上片头曲《Hey Hey You》与主题曲《善良的我们》,再逐渐延伸成剧中配乐。
蔡健雅总说要感谢宇宙,听到她想做配乐的心愿。倘若疫情期间她没有创作出疗愈人心的《DEPART》,徐誉庭便不会在写剧本时,听见那张专辑,进而想到找她做配乐了。
采访蔡健雅的时间是《不够善良的我们》结局播出后的周一下午。这篇《不够善良的我们》后日对谈从“结局“开始,蔡健雅自剖创作心境,已经度过”想用音乐证明什么“的阶段了。做配乐,回归自己最享受的编曲工作中,她挑战用最简单的乐器传达情感,也因此这些歌才能在剧里万用,在戏外脱胎,陪伴听众很久很久。
“从神的视角出发”
SV:我昨天才看完最后一集,但Tanya(蔡健雅) 应该很早就知道结局了?这几天看到播出后,大家对结局的反应有什么想法?
蔡健雅:因为我要做配乐,在你们看完之前,我自己就都看完了。其实光看剧本时就被震撼到,从第一集到最后有很多转折点,很多意想不到的情节转换,每个主角都有他们自己的观点,越看越觉得好像你是认识这个人的,你跟他(们)有很多的⋯⋯共情吧?然后到了最后一集,看着那几个字,我真的是非常非常感动。
我觉得有趣的是,大家对结局有各自的见解跟反应,好像每一个人都有他们希望的一个结局。我对这个结局非常满意,因为它非常真实,人生就是有像这样子的事情发生,导演并不是想营造一个不切实际或者讨好、取悦观众的故事。
SV:有些人希望结局是很敌意的,他们不相信,这两个女生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成朋友?但我觉得,在徐誉庭的宇宙里,她希望通过在故事里实现,把这样的愿望发散出去,也许能传递到更多人身上后,变成真实的。
蔡健雅:我完全认同,而且我觉得导演她最厉害的是,她其实不是在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把常常发生的事情丢出来,让我们去看自己最丑陋、最不善良的那一面,那背后都有原因。
所以我们不要那么快去批判,或者给结论。她把这些丢回给你,让你有时间自己去思考、去消化。我觉得里面有很多她想为社会做的事情,就是提醒我们在想的事情、行为举止,都能带来影响。你自己的结局是你可以掌控的。
SV:我觉得徐誉庭导演非常有魅力,你会接这部片或许不只是因为它可能是一个好的故事,也因为她有一股愿意让大家投入帮忙的气场。你怎么看徐誉庭导演这个人?
蔡健雅:我觉得她是一个很有义气、很讲人性的编剧。她不是一个只想说故事的人,而是融入自己的人生体验、在不同年龄层所感悟到的东西。
我从接到要做配乐开始才认识她,在我们的互动里面有一种宇宙连结。这次的整个合作让我非常感动,让我真正相信一个人的磁场。你所发出的信息,你的相由心生,组合起来的时候就会吸引到对的人。
我们两个都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事,也希望作品可以影响到人与社会。我们有那个共同点,所以合作起来完全不费力。
蔡健雅(右)与徐誉庭导演(左)
SV:过去有看过徐誉庭的编剧作品吗?
蔡健雅:我必须坦承说没有,因为我以前就是一个洋妞嘛,只看外语片,比较少接触华语类型的影视作品。但是跟导演一沟通后我就改观了,也因为我没有受到任何过去作品的影响,就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做这个音乐。
那天我跟导演做了一个访谈,导演说这次的音乐有点像“从神的视角出发”,我才恍然大悟。
这次的配乐是跟剧本一起生出来的,而不是等开拍以后,等于说要“无中生有”。我负责提供所有的音乐,从歌曲到配乐、旋律,共识是制作得很广泛,可以适合各式各样的情节。在进入剪辑后,我自己都觉得很有趣的是,他们会把我自己的声音当作配乐,只用vocal (人声)那一轨。
一开始我有点担心问导演,这样子好像我无所不在,很像那种“阴魂不散的蔡健雅”?有一些观众应该也会觉得,为什么蔡健雅一直在唱?实际上,她想做的,是(让我的声音)陪伴所有主角和他们正在经历的事情。
不管是作为他们的神,还是他们的灵魂在说话,就一直在角色旁边,像一盏灯的陪伴。比如《日复一日》从来都不是想要抢戏,而是衬托。《Love You For You》其实是这两个女生要对彼此说的话。
写的时候当然是应导演的要求,为每一个角色写,这其实蛮难的,因为切入点到底要从哪里开始?到剪辑的时候却有神奇的效果,有时候随着台词就出现了下一个答案,每首歌都变成万能的。
不要以为没有走过的路更美
SV:导演找你配乐、为角色定制歌曲时,你会不会怀疑,自己这样是正确的配乐方式吗?毕竟是第一次做配乐。
蔡健雅:其实她一开始找我做配乐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自己了。因为我没有做过,我觉得没办法做。但是开始动工的时候,跟导演沟通,自己真的被剧本感动了。我完全能理解这些人,被激发出很多灵感,每次读完剧本,回去就写了一首歌,而且是五分钟内写完。
后来我发现配乐没有那么难,原因是导演希望这些歌都是人性又感性的歌,也强调要时尚、流行。用这些关键词去写歌的时候,我可以把它当作是在写我自己的歌。身为一个创作人,我们的工作就是去吸收人类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咀嚼以后转化成我们想象中的旋律、氛围、某一种形态还有曲风。
我把它当作在写一张专辑,而不是用狭窄的角度来定制。我希望这些歌不仅属于剧里面,也可以抽出来变成你生活中的陪伴。流行歌最重要的就是记忆点,旋律要够强、线条明确,所以在进入配乐的时候,反而变得非常容易。
回想这几年,其实我一直都有在铺陈去做配乐这件事情,因为我一直对编曲非常有兴趣,这几年每一次的专辑到演唱会,我很喜欢重编歌曲,每一场都要,每一次就不放过自己,但我或许就是在准备这一刻。配乐的时候,我好开心可以回到我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编曲,而且不用唱歌。
SV:刚听配乐专辑的时候,我第一个感觉是这张有蛮简朴的demo感,以钢琴吉他为主,加一些合成器。当然有经过混音的设计,但整体的简朴感在当今配乐市场很少见。
蔡健雅:我跟导演有一个共识是,这部剧的音乐需要贴近人心,需要简单。其实要做简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让它简单但是不无聊,还要让它深刻、给它空间。这也是我这几年一直在做的事情吧,因为我们世界已经够复杂了,我们需要干净简单的音乐,让我们能停下来、放慢脚步,感受空间、感受时间。
这部剧其实也在做这件事情,因为你需要等一周才能看两集,或许这也是一个宇宙的安排,它要我们花时间咀嚼、有时间消化跟思考。
SV:创作者早期通常都比较想证明自己,快快记录当下的丰沛情感,可到了徐誉庭导演的生命阶段,已经不需要证明什么时,反而会比较想要烘托别人,让人们在歌里投射自己,作品的内涵因此变宽了。你也有这样的状态吗?
蔡健雅:完全正是你说的这个,就是好像到了这个时间点,自己也有岁月的累积,跟誉庭导演碰撞后,我们才能放下想证明什么的心情,而是把作品分享出来,让可能还没有到我们的阶段,或即将抵达我们这阶段的大家,看到前面的风景长什么样子。
我们没有想骗你,塑造出一个粉红泡沫的世界。“It is what it is”,人生就是这样子,有些残酷,但就是要接受。没有一定要把悲剧化成不实际的美梦。我们真的有看到像Rebecca一样,漂漂亮亮的女生但生病了。
看着现实世界,选择我们要过的日子,做好自己才是重点。这部剧一直强调,“不要以为没有走过的路更美”,我觉得是给大家很大的警惕吧?特别是这十年,我们都被外面的世界、网络所迷惑,你真的会觉得别人比你更好,于是你就花更多的时间去看对面的那片风景。
SV:Tanya好像从《我要给世界最悠长的湿吻》就已经有心境上的不同,并不只是想要唱“我”怎么了,而有更多的思考想要诉说?
蔡健雅:好像是的?其实我也没有想变成一个说教的人,因为我也不喜欢被说教,但这五、六年,我在自己经历的风风雨雨和生活中领悟到的答案,好像都是让我能继续生存下去的方式。
有一天,有一股很强烈的感觉盖过我,以前我会想说,我的音乐到底有什么作用?我以前出道的时候,可能对自己的定义还不是很确定,常常不知道我的音乐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我知道这些音乐就是要来疗愈我自己、疗愈别人、疗愈我们。
我也不是刻意的要去疗愈,是因为我自己需要。在音乐上我不需要证明了,我觉得我已经超越了刚出道的自己,而且证明好累喔,做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觉得厉害就好了,因为光是要觉得自己厉害,就已经很难了!
简单的音乐很难做
SV:我觉得《芬兰距离》非常惊艳,它让我想到Billie Eilish 唱《芭比》主题曲的方式,有非常自矜、非常压抑的深沉共鸣,你有特别设计要这样唱吗?还是很自然就唱出来了?
蔡健雅:是非常自然的。就像我说,我没有想证明什么。
《芬兰距离》这首故事本身就很奇葩,当然一开始我希望它是瑞之写给庆芬的歌,是一封情书,因为大家都觉得瑞之不爱庆芬,庆芬也怀疑他的爱。
其实很多人都有这样子的问题,无法表达自己,但他们内心是有爱的。一开始只是从这个方向去写,后来发现像我跟Rebecca这样子的人,也希望能听到别人来问我们要怎么爱你,你才能相信。所以它是一封双向的情书。
我光想旋律就有那种距离了。《芬兰距离》有很多高八度的旋律,情感就是这么直接,编曲气氛也是冷冷的,好像真的在北欧,还有一台(听感上)很遥远的钢琴,跟一把很遥远的吉他。整个组合就是在冰冷的雪地上找温暖,找回那份爱。
SV:其实我很喜欢《赤道上》开头那一句“醒过来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像冰块融在水里的归宿感”。会不自觉想,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人生,才可以写出这句话?
蔡健雅:我必须谢谢你们那么看好我的歌词,因为我知道我的歌词没有很好,但希望你们能看懂。
因为大家的提醒我才意识到,我是一个水瓶座的“外星人”,我们都会用不同的观点去看事情,大家可能只会平视,我则会从底部、侧面、不同的方向去看。
我可能只是一直想找一个比喻吧?就是一种“什么东西能让我觉得我回到家”, 我可能那时候就想到冰块,本来也是水。我也无法形容,我怎么会这样写?可能就是特殊体质吧,我对那句也非常满意!
SV:现在很多年轻创作者,可能也会被网络上各种炫目的创作影响,想写各种和弦变化复杂、器乐喷炸的歌,但我觉得流行歌的本质还是要有好的旋律吧?
蔡健雅:没错,所以为什么简单的音乐很难做,因为你要想像一个旋律,在拿掉所有的乐器时,它还是成立,还是有记忆点,它可以独立到你自己清唱的时候,你还可以记得。
这件事很old school,但我觉得它是必要保留的一个精神吧?写歌的时候,编曲你可以把它编得非常炫,但当你拿掉这些支撑你的东西时,你可不可以自己支撑自己?那就是旋律最大的挑战。
SV:这让我想到《Rebecca》这首歌,非常简单却洗脑,我们看前三集的时候,每次看完都会面面相觑唱“Rebecca Rebecca Rebecca~”。
蔡健雅:《Rebecca》是导演给我的第一个挑战,因为他们在开拍前需要一首洗脑歌,包含“Rebecca”的名字。我是最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洗脑的东西我没办法,后来我在后阳台想这到底是什么歌,就开始清唱“Rebecca Rebecca Rebecca~”,也没弹吉他,就寄给导演。我本来想说导演应该听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结果她听了就说:就是它!
后来给山哥(陈如山)哼唱时,我才意识到它好像蛮洗脑的,但我在写的时候没有觉得很洗脑。
艺术创作不给答案
SV:大家的讨论通常都关注在四位主角身上,但我也想听你聊聊,有哪些配角对你来说印象很深刻?比如Rebecca的哥哥或者Christine,其实都是很有趣的角色。
蔡健雅:我觉得何妈妈也是呀,光是她躺在病床上、剃光头,我的天呀。这次演员的表演都完全没有痕迹,你记得何妈妈在病床上,庆芬要带她回家的时候,把她抱起来那一幕,那所有的细节,就像是你把自己的身体重量,完全交付另一个人。
一个人生病的时候就是这样,那很难假装。我对那幕印象深刻,因为我很认真看剪辑,从初剪就在看这些小细节,一直想找他们的破绽,但何妈妈完全没有破功!她的那种生病没有力气、“我都靠你了”(的感觉),我有被她的演技惊艳到。
SV:Tanya过去多半是跟音乐产业工作者合作,这次深度参与影视幕后工作,有什么样的心得?
蔡健雅:通过这部剧,我反而觉得没有那么的寂寞,因为他们让我参与那么多。
我这几年的音乐越来越孤独,通常是我一个人完成,这次有两首歌跟我的乐队一起做,至少还可以回归到“正常人做音乐的方式”。
我非常庆幸,有机会渗到他们的世界,因为从读剧本到跟演员的读剧本,我都有去,看着他们讨论一些技术性的东西,直到剪辑,我还帮他们看英文翻译,很享受这个过程。
我非常佩服做影视的人,因为很多视觉的东西,在一个画面喊卡之前,要确认好所有的细节有没有露馅。演员演得好吗?台词有念对吗?不只是这些东西,还要记得时钟在哪里,这个时间点的灯光放得对不对。
我身为一个细节控,非常喜欢学到一些东西,让我好像又增广见闻,提醒了我是多么爱细节的一个人!
SV:那葛大为是细节控吗?这次找他填主题曲《善良的我们》,有哪几句歌词细节讨论很久?
蔡健雅:葛大是。这次合作主题曲,我完全没有改词,他一次过!我觉得他很厉害,而且他当时只看到大纲,实在太令人佩服了。我就在想说,太好了,我终于有一首有智慧、有内涵的歌词,不然其他都是自己写的词,一定会被丢鸡蛋。
SV:我觉得葛大为非常会写这种,情感in between(中间)的状态。真实的情感通常不是黑白分明的,而是处在灰色地带。葛大往往能写出那片灰色,赋予值得思考的提问,而不是提供唯一答案。
蔡健雅:因为答案不会是他给你的啊,一定是你自己找那个答案!所有的艺术创作从来都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你怎么去解答这个东西。我们只丢出一个问题给你,或者一个参考,但你必须要有你自己的立场。电影、音乐、艺术品,所有的东西都是。
我今天po了一个,我觉得很有感的一句英文,她说:“We don't see things as they are, we see them as we are.”( 我们所见之物,都是我们自己的投射。)
我那天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刚好看到大家对结局的反应,就觉得,为什么明明我自己很喜欢那个结局,但有一些人就觉得是一个不能接受的烂结局?剧集可以带我们逃离现实生活,但也可以提醒我们面对现实。
SV:经历这一切,现在的你会怎么自己诠释那句“不够善良”?
蔡健雅: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去探讨什么是善良。我们都知道答案,但人与人之间,在社会生存的时候,一些不善良又是必要的,但你不要因为前面有个“不”字在,就否定自己是不是一个好人。
我们对是非这件事情,要宽容一点,至少到这个年龄不要活得那么灰,但也要知道灰色是重要的,纯粹的黑跟白也会很痛苦。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因为你的善良跟不善良,成为你想要成为的那个人,在这个地球留下一个脚印。
SV:到中后段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很需要这种大人的剧,因为“大人的悲伤”常常无处安放。大家会觉得,你是大人呀,你应该要坚强,要扛起一切。你现在家里过得很好啊,你有工作、家庭,为什么还要脆弱?这就是大人的悲伤无处安放。
蔡健雅:所以你不觉得这个剧来的时候刚刚好吗?我们的社会有一大部分的年龄层,正要踏入这个阶段,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有太多让我们逃离现实生活的剧跟电影,但是没有一些可以打醒你的剧。人生真的很美好吗?没有。请你看《不够善良有我们》,然后我们一起接受这条不美好的路,继续走下去。
SV:其实我在听第一首《Bloom Again》时,我以为在听坂本龙一。我觉得成熟厉害的创作人,最终都会进到坂本龙一后期的状态,做作品已经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而是想告诉大家重要的事情。苦痛过了,证明过了,于此开始思考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现在的Tanya给我这种感觉。
蔡健雅:很谢谢你有看到、感受到。我觉得很多东西是不需要去解释的,我已经过了那种一定要解释给大家听的阶段。有时候就是你做了,就好了,就像简庆芬说的,“做了就会了”。
所有想说的透过这个作品,它就已经存在了,你可以感受到就说明我成功了。如果有人get 不到那也没关系,我就继续做。做音乐已经不是因为别人给你的压力,它是发自于你本身,你是什么样子的人,就会做出什么样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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