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术斋:拍音乐的年轻人
2017/09/04
撰文:孙大猴
吉术斋是技术宅的谐音,三位创始人的特点就是技术,而且比较宅。
徐远卓1980年代末生于杭州。大学考到位于北京的中国传媒大学,学数字媒体。一直喜欢看独立音乐人演出,本来就是学媒体的他就想起来在现场拍些视频。不久就在各种现场里碰到王子龙、大米,几个人就找到一些身边同样爱拍摄的朋友,建了一个QQ群,叫技术宅,经常在里面讨论一些拍摄的问题。
2012年几个人成立了吉术斋团队,五年来,他们拍了不少音乐现场,从几十人的 Livehouse 到几万人的鸟巢演唱会。他们也给音乐人拍纪录片,惘闻在日本演出的《After 72 Hours》、后海大鲨鱼《心要野》.....
现在,吉术斋有三十多人,办公地点从北京知春里的搬到了望京,离开了号称“天台不插电”的场所——吉术斋在知春里时,有个天台,有媒体曾经说那个天台上出现过的人能凑出一个音乐节……
他们一直坚持的是:拍!且大都和音乐有关。
“别说是艺人,就算是最普通的人都有他自己的闪光点。”吉术斋的创办者之一徐远卓说·。
如果从商业价值来说,吉术斋的履历响当当,拍摄过的音乐人从张靓颖到周笔畅,还有老炮黑豹、汪峰,更有惘闻、宋冬野……以及凤凰传奇!
吉术斋常年扎根于最年轻、最具独立精神的音乐人中,用镜头捕捉音乐,从独特的维度记录我们这个时代。
起初,他们拍独立音乐人现场,后来是体育场馆的大型演出,他们当然也试图给华语音乐录影带(Music Video,简称 MV)做新的定义。他们还涉足音乐纪录片、音乐长片……起初只是想让画面更漂亮、更热血,现在他们更注意故事,注意每个音乐人的不同属性。
给独立音乐人拍 MV:短短几分钟,可却五脏俱全
在传统唱片工业的黄金时代,MV 曾成为音乐传播的重要途径,甚至一度成为视觉艺术的某个分支。1990年代,曾有千万美金制作规模的 MV,看上去宛如一部大电影。
独立音乐时代全面来临,技术革命让宅在家里的音乐人,可以完成过去必须在录音室才能进行的工序。
问题来了,唱片公司面临着一波波互联网冲击,再想拍那么奢华的 MV,谁来买单?
华语独立音乐人同样面临这样的问题,我的歌做好不难,可之后,我怎么能拥有一支 MV呢?
2015年初,坡上村乐队出版专辑《孙老师与失恋故事》,他们想到了吉术斋,之前,吉术斋团队拍过坡上村现场,有过合作。
选好拍 MV 的,是专辑里的《在开始那一天天色湛蓝你手心出汗》。乐队成员也都是第一次拍这玩意,心里有很多天马行空的创意。键盘手孙玥的创意是在不同场景里都带着一套课桌,在马路上、地铁里、商场里,来呼应歌曲里很纯情的校园恋爱。这个创意得到了整个乐队拍大腿叫好。但是有个问题摆在眼前:钱。
吉术斋的徐远卓和导演王为杰跟坡上村聊了几次,把乐队从百万级大制作的“胡思乱想”上拉了回来。吉术斋团队写了一个生活场景的脚本——在北京南三环的民宿,房间非常温馨,画面是男女主角生活的种种琐事,白色的窗帘,来回闲逛的小猫……
然后,又用了一天时间,摄制组来到顺义的一片庄稼地里,用小型滑轨拍摄乐队演奏的镜头,配以男女主角婚纱照的画面。拍摄这组镜头时,天气很冷,所有人都冻得够呛,但是最终的 MV 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样的一支 MV,坡上村自己觉得很值,看见了滑轨,看见了成堆的大灯,从分镜头脚本到一个一个镜头地拍,也体验了当演员的苦头。从调色,到字幕,一个一个镜头的剪接,都有独特的匠心,看了好几遍还是能发现其中的亮点。
坡上村《在开始那一天天色湛蓝你手心出汗》MV
在 Livehouse 拍现场:从被嫌弃到被搭讪
“你别拍了!你挡着我看演出了!”
这是早期吉术斋在 Livehouse 拍现场最常听到的一句话。
是的,几乎每家 Livehouse 都有着狭小的空间,观众后边一个机位收全景,加上台前台侧两个游机,是最开始吉术斋拍摄现场的基本配置,就算是之前做了许多周祥考虑,但现场还是会遭到白眼,即便吉术斋一再强调游机不能影响观众观看体验。
不过等到现场视频在网上放出来,所有人心里的疙瘩就都解开了。早年,独立音乐人在 Livehouse 里的演出就是一锤子买卖,大家喝完唱完跳完,第二天不留一丝痕迹。可吉术斋的现场记录却着实惊呆了平时常在现场的观众们,大家会怀疑自己看的和吉术斋拍的是不是同一场演出。甚至有人会留言:“看了这个现场视频我才爱上xx乐队。”
吉术斋在海淀的工作室楼顶举办过“天台音乐会”,并录制放出,这是旅行团乐队在表演
再去拍现场,原本的抱怨变成了问候:“你们是不是吉术斋啊?”从被嫌弃到被搭讪,摄影师心情的变化应该很有戏剧性了。
吉术斋最开始是以拍摄现场出名的,从只能容纳几百人的Livehouse,慢慢走向音乐节现场拍摄——草莓音乐节、爵士上海音乐节等等,录制现场视频。
在鸟巢拍现场
鸟巢音乐会的机位图
在一个个拍摄案子后,吉术斋慢慢也从 Livehouse 走到了体育场类的场地。2014年8月,他们接到了鸟巢音乐会的视频直播任务。
最开始拍摄 Livehouse 可能就是二到三个机位,可鸟巢的演唱会,机位就有22个,其中有一个万向鹰眼,也就是上图中的(12),红色的线是万向鹰眼能移动的范围。很多演唱会的大场面都需要万向鹰眼来拍摄。很多观众对摇臂创造的景象已经习惯了,但是万向鹰眼的取景可以直接从观众席摇到舞台上,会给观众很大的震撼。
这次的拍摄团队达到140人,核心团队磨合有一年,徐远卓是整场演出的导播。
团队经过很长的磨合达到了导播和摄影师之间的默契。吉术斋会要求摄影师按照自己的判断去改变取景,不像一些团队要求摄影师静止不动,听到导演命令才能动。吉术斋的摄影师需要按照音乐氛围去捕捉现场气氛,在舞台上有五台游机,在观众席里则有三台。
快歌中会有很多镜头的快切,有一些全景和特写,慢歌中则会用长镜头,变焦等等手段,摄影师需要尽力去捕捉现场的更多细节:情侣间的拥抱、热情合唱的观众、乐手的小动作、灯光的变化配合远近镜的切换......
拍音乐纪录片:《After 72 Hours》
吉术斋的介绍中写着:“专注影音制作。演唱会现场、音乐录影带、纪录片等”。三样产品的顺序也正是吉术斋发展的脉络。
2012年年底,吉术斋接到了拍摄黑豹乐队25年纪录片的任务,接着到来的还有汪峰的纪录片、张靓颖的纪录片。这也让吉术斋更想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去,而不再是一开始的单记录。
这回惘闻乐队在日本演出纪录片《After 72 Hours》就是吉术斋拍摄的。双方会聊一个大方向,讲哪些点,去拍哪些事情:演出要不要拍?喝酒聚会要不要?排练准备要不要?依据这些双方会确定这部纪录片想要传达的精神,除了惘闻乐队的音乐之外,几个人的不同性格,日本后摇音乐的发展与传承,都是这部片子里的脉络。
在这些年中,吉术斋一直没有“独立音乐”的执念。“我眼里大家都是艺术家”。徐远卓说。
“最开始我们看的都是一些独立乐队,所以了解他们,拍的也是他们。相对于名气大的艺人,他们没有什么顾虑,肯让我们拍。”拍出来之后效果不错,很多明星也会向吉术斋约片。
在徐远卓眼里,一部片子有着三个维度:人,故事,音乐。
“纪录片有两种类型我不太喜欢,一种是拍成花絮,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摆在一起,如果剪辑节奏好,短片可能也很好看,只是看完了大家什么都得不到。还有一种是过于说教教育,让人很难产生共鸣。
虽然吉术斋导演有十多位,但出品的视频还是有着明显的吉术斋 style。调色,配乐、剪辑、有相似的气质。有的人甚至能在几眼之内看出:这是吉术斋拍的吧!
在吉术斋,他们最忌讳的,就是哗众取宠,可能某些镜头更有传播的热点,更加博人眼球,但是吉术斋的底线是:影片不能伤害艺人。
长期的合作中,很多艺人对吉术斋的导演产生了信任和感情。甚至有艺人,因为导演团队的档期问题调整自己的录音或排练排期,就希望能留下最好的视频素材。
纪录片放出来后,观众或多或少会受到片子的影响,原先符号化的歌手变成了一个有血肉情感的个体。观众和他们的故事有共鸣,有感触。这是吉术斋最满足的时刻:自己的镜头影响了一些人,改变了一些人。
愿景:用影像改变世界
吉术斋正在经历他们的转型:从拿钱干活到自负盈亏,现在他们要当一家制作发行公司。
“二十年前说到电影线上付费,大家都会觉得是胡扯,十年前说起付费数字音乐,大家也嗤之以鼻。我们想做付费音乐视频,现在听起来荒唐,但可能就会成为新的潮流。”徐远卓说。
这条路虽然艰辛,但是吉术斋是充满信心的。自己投资,自己确定影片的方向,想花多少钱,做什么样的画质,都由他们自己定。不再像以前一样,艺人给制作费,现在的一部影片变成吉术斋自己投钱拍,而买单的是观众。
说到付费音乐视频,吉术斋也有自己的考虑,如果内容不够好,拍摄不够吸引人,这件事情一定不会长久。第一次付费观众的体验不好,下一回可能再也不会付费了。
《跑步日记》讲述了蔡宇6天内从台湾最北端跑到最南端的故事
“了解才能讲好”是徐远卓在采访里经常说的。这两年吉术斋还拍摄了一些和音乐无关的题材,例如纪录片《跑步日记》。纪录片的初衷,就是讲好故事,这过程中他们经常会发现主人公身上的闪光点,甚至后来他们觉得主角是不是音乐人也不重要,能把这个故事讲明白,说清楚,用自己手里的摄像机改变这个世界,这才是吉术斋最想要的。
点击这里,有吉术斋的一份调查问卷,希望你能帮一个小忙,聊聊你对付费视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