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欲绝:积极正向的人,我会怀疑他们都有忧郁症

2025/05/27

撰文:roubing

伤心欲绝在去年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一个物理意义上的工作室,从6.1英寸屏幕窥探到的规模就已经足够温馨。你问温馨的标准是什么?奶黄色的装潢下,有厨房,很大的开放式厨房,有冰箱,啤酒罐和烟盒怼在屏幕前。工作室名字叫作“偶尔伟大”,来自他们的第二张全长专辑《还是偶尔想要伟大》。偶尔伟大,多数时候渺小,这可能是伤心欲绝五位成员日常生活中真实的样子。 

五位成员离屏幕远远近近,却意外有一种错落有致的感觉。贝斯手黄绍祖坐得最远,我猜测他一定不屑于接受这种访谈。上次见面的时候我拿给他一听演出后台的廉价啤酒,很难喝,于是他隆重将其命名为“尿啤”;而一米九六的许正泰坐下来还是看着很高大,我想起去年“我是一锅沸腾的水”广州场,抵达后我们穿越人群,新买的啤酒罐上挂着越来越重的水珠,一行人来到暴晒的晴天下,许正泰眯起眼睛暗示摄影师给自己拍照,pose却早已摆好。那天的太阳是很晒的,当时也许做不到懒洋洋地晒太阳。

通常太阳在午后升到最高点,而这个时候人的影子也会变短。但随着夕阳西下,影子拉长,你很难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你会邀请影子一起跳舞吗?这是伤心欲绝最新单曲《进城》讲到的事。从《无名氏敬上》的虚构写作出发,如今这又是一个新的“伤心欲绝”。

失败、骗子与假货

忘记此刻悠闲的姿态,时间拨回到2024金音奖的颁奖现场。前一年发行回归全长专辑《无名氏敬上》的伤心欲绝已经拿下四项提名。最终他们没能从椅子上潇洒地站起来走向领奖台,结果是令人失望的,至少对乐迷们来说是的。“隆重的失败”,是这样唱的吗?

这让人想起曾经入围金曲奖的专辑《逊到简直是个艺术品》,尽管最终未能如愿获奖,留在社交媒体上未能说出口的获奖感言也足够潇洒,足够让外界感到遗憾,毕竟正如鼓手陈冠甫当年说出的那样。“总有一天,历史会还给这张专辑一个公道”

《无名氏敬上》未能获奖并没有给伤心欲绝造成太大冲击。一方面也许是他们天生“习惯”失败的惯性,“失败反而是最好想象的结果,如果真的成功了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另一方面,《无名氏敬上》在成员们心中好像没有那么完美。“有时候当你尽全力之后,状况很好地失败,就会觉得,‘哦,还是很痛快’;但状况不好的话就是越来越糟。”

黄绍祖说“越来越糟”,键盘手马抠反而惊讶于“可以入围那么多项”。比起前作的通力协作,“在排练室嘈杂的环境下一起写歌”,四年后的《无名氏敬上》更像是主唱许正泰的一出独角戏。几段独白穿插在一个全长故事中间,虚构小说像蛋糕一样被切成几块。当然更多的人会为这全新的尝试叫好,但对于乐队成员自身,哪怕拿下多项提名却没能得奖,更多是在预料之中。

如果非要找到一个创作信条,在创作《无名氏敬上》的时候许正泰曾设想过一个画面:一个流氓在路边摸一只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示他会进入到一个最温和,最理想的自我想象里。“有时候觉得我自己也会有这样的瞬间。”善良的符号成为不好不坏角色幻觉中的自我救赎。一只土狗在天上飞,从外太空到平静的湖,从跌倒的乌云到无名街,土狗是社会中形形色色人们共同的NPC。只是在专辑背后,“NPC”成了朝夕相处超过十年的乐队伙伴。

“其他人算是蛮在状况外的”。你可以将《无名氏敬上》看作是伤心欲绝经历太多变故后,许正泰一次自言自语式的尝试。他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有时候甚至忘记了集体的存在。“一些歌甚至进棚之前才拿给大家听,所以他们对专辑不是太熟悉。”

接下来是新专辑巡演,走到熟悉的舞台,时隔多年好久不见,却得到了一些负面评价,这些话语经由社交媒体放大,很自然地推给了每一个认识或不认识伤心欲绝的人——“听完伤心欲绝的现场,我真的‘伤心欲绝’了”。

拍拍手拍拍

“我希望自己还是在做我觉得有趣的事情,一直希望可以尝试新的东西,如果这些东西失败就算了,做得还不错的话就拿来打外界的脸。”但越是尝试新的东西,许正泰曾经少有的恐惧感就会慢慢流露出来。“然后写一首歌就会变得超久。”他开始担心写出来的东西别人不喜欢。

你能有多真诚呢?有时候真诚到了一定程度其实看起来反而很像假的,不如干脆承认是个“假货”。“我感觉我还是很真,但诚实到那样听起来会毫无说服力。然后我就喜欢上了‘把话讲得抽象’这件事情,希望从里面可以重新找到乐趣。”悲观的情绪、立意模糊的歌词,《无名氏敬上》过去,新的阶段到来,《忘了把奇迹带来》和《进城》是许正泰和伤心欲绝交出的又一份答卷。

比如《进城》,无关于一群人的离开与迁徙,许正泰在其中描绘的是主人公和影子的漫漫起舞,“准确说是一群人围在一个生火的铁桶旁边跳舞。”众人追捧的“谎言”像氢气球一样越来越高,主人公藏在主流之外的角落里。“不过我没有太去想影子跟主人公有什么寓意,因为我想不出来,就只是想这样写,看不懂也没关系。” 

歌词里不会再有小人物的自言自语,零碎的场景和画面占据更多空间。比起费尽心思从中寻找小说的三要素,不如把它看作是伤心欲绝的一次自我解密。“也许伤心欲绝一直给人一种披着面纱的感觉,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要被看清楚。”马抠从心理学角度提到“冒充者综合征”——一些人取得成就却觉得始终配不上这些。“听起来可能很像我们自己。从一个朋克乐团走到越来越大的舞台,但质疑声越来越多,听众也在更新换代。”如今网络上怎样厉害的人都有,大家越来越年轻——那么我曾经取得的成绩是真实的吗?

也许“假货”有两面性。“我认为心理健康比较好的状态是承认一个事物的正面和负面。太正面的人,我会怀疑他们都有忧郁症”。会不会存在一个完美的临界点,不好不坏又能很好地向世人袒露心声?也许伤心欲绝笔下的“假货”和“骗子”就是如此。

如同《月光洒落的地方》里洗脑的“一只土狗在天上飞”,《进城》也在副歌的第一句唱到:拍拍手拍拍,还荡得慢慢,简单得不像许正泰的词句再次出现。直觉告诉他那个地方一定要出现一句“简单且幼稚的歌词”。“我希望自己看起来是个很睿智的角色,不希望唱很笨的东西。这句歌词我想了超久,准备了十几句类似的话,最后选了这句我最不敢唱的,开始都觉得自己恶心。但我想要挑战自己去做一些我本来一直都很害羞的尝试。”

 同样算作挑战的还有新歌的编曲。与制作人陈君豪初次合作,曾经习惯通过同期录音以保证“现场感”的朋克乐团,也要采纳制作人的工作习惯。“君豪会加入很多有效的东西。”在伤心欲绝各自对新作品掌握度参差不齐的时候,陈君豪可以通过经验很快地对段落的处理做出判断。“他会把我们零散的想法很快地拼凑出一个版本。他会说‘我们试试看这样’。”比如《忘了把奇迹带来》中的“我就是一个假货等着被拆穿”、末尾的四句“背叛”,“起初只是普通的一句歌词,但他希望可以变成一直重复的段落。”情绪如同水壶中沸腾的水,在其中不断堆叠升高,终于会在听众的耳畔和眼前炸裂开来。

“重新玩在一起”

有时候出现在生锈的楼梯上,有时候从废弃的矿坑向上仰望——伤心欲绝的视觉一向先锋而华丽。这一次他们全员换上整齐的深色西装,也佩戴上没有过的严肃面孔,一个新的阶段眼看就要开启。

“我们好久都没有穿过很正式的服装去拍照。像《逊到简直是个艺术品》那一套视觉,其实是通过宽大的西装给人一种非常‘逊’的感觉,土土的。“他们形容这一身新的行头为“误闯派对的盗贼集团”,想要锐利,严肃,漂亮,因为“我们要进城了”

以《无名氏敬上》的宣传周期为分界线,你很容易就会发现,乐队相比之前更喜欢发布社交媒体动态,更爱拍照、拍视频,也萌生了各种各样诡异名字的大小企划。「我带了一手啤酒」,因为疫情初期官靖刚的一个小小想法而诞生的系列活动,在2025年将举办第三届。

“那段时间许正泰整天愁眉苦脸,在舞台上的表情像是被老师叫到了教导处训话。我想要开心一点的活动,想到以前在师大公园的时候经常带一手啤酒去和大家分享,就叫了这个名字。”以“交流分享”为美好初衷,「我带了一手啤酒」的线下演出将由伤心欲绝和成员们欣赏的音乐人一同呈现。而在今年的活动中,伤心欲绝的各位已经不满足于演出单元本身。

几个月前在工作室讨论企划宣传的时候,许正泰突然问马抠,“你觉得自己的优点是什么?”她讲着讲着,觉得好像可以把这个话题延伸,成为一种成系列的宣传手法。“我们好像可以各自简单录一段对话,配合着日常的影像片段把它发出来。一方面也聊点我们平常不会深入去聊的话。” 

“目前这两期,我(许正泰)来提问,马抠和金刚作答,都是我们即兴录制的。”起初只是想做一些意识流的画面搭配独白呈现,最终的成品采取了更为亲近柔和的问答形式。你是谁?你觉得人们会因为什么样的特质而喜欢自己?放在五年前,你也不能相信伤心欲绝会以这样的语气内部沟通,他们的后台、工作室,烟雾缭绕和酒精搭配的往往都是玩笑话。“可能我们平常见面都只在解决工作的问题,没有怎么和彼此认真沟通过。这次刚好有机会和大家坐下来,真正联络彼此。”

官靖刚提到自己的特质好似“柔软的铠甲” 。2023年《无名氏敬上》完成两千人首发专场,演出结束后金刚在酒吧向大家敞开心扉:“这么多年我从没想过能和伤心欲绝一起在两千人的场地演出,谢谢大家的陪伴”。“金刚是我们中间最随和的人,一直愿意接受别人的表达,却很少有强硬的观点”。

作为成员中唯一的女生,马抠已经加入伤心欲绝超过十年。在她与许正泰的对话里,她提到自己是一个“直接”“尖锐”的人。“在四个大男生的环境里工作,我的习惯可能跟他们非常不一样。我个人比较不爱闲聊,就算聊天气也会很直接,很想马上知道对方的感觉是什么。”

她觉得自己才是团队中最强硬的一环,而“包裹柔软的铠甲”的金刚也许才是需要保护的对象。“我们其他男生比较像是讲话讲着讲着就会走偏,或者只是因为倒装句、谐音梗就可以笑得很开心那种。马抠不是这样。”马抠的舞台张力感染着每一个看到过她表演的人。“就这么干,我支持你”是乐迷为她配上的表情包,但内心深处,马抠认为自己激情演出的原因,只是因为“当你走上台,看到那些人那样喜欢你,你很难不用表现去回应他们。”

那些正向的人,很可能都有忧郁症

尽管参与社交媒体互动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但头顶的摇滚乐光环偶尔发亮,周围人难免好奇:这样一群朋克真的愿意去经营自己吗?

“如果你的作品足够好,发出一张足够震撼的专辑,那当然你的社交媒体只发一张巡演海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许正泰坦白,《无名氏敬上》或许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说服别人。既然选择走出影子,做一个真诚的倾诉者,“那我们需要让大家知道乐团都在想什么,就必须主动展示自己。” 

每年许正泰都会不固定地在社交媒体上和粉丝问答互动。日常的吃饭、睡眠,检查牙齿,他不排斥任何看起来好玩的问题。“我其实也喜欢透过各种方式展现自己,算是很喜欢装。”几百字的深夜长文也许不会有多大动静,但一条“蚊子,请你去叮别人”却获得了上万的点赞。他确信这样可以从中找到社交媒体的乐趣,“但如果每个礼拜都要这样做一次,我就会觉得蛮恶心的。”

眼下乐队的经营显然是另一回事。作为摇滚乐手所排斥的重复、有规划的赛博热闹,如今为了推广自己已经成了必须接受的东西。马抠的话再一次体现了她的尖锐,当她讲话的时候挥动着一只手,那么接下来的话语就要直击要害。“好像伤心欲绝以前没有意识到,当你站上舞台之后,这就是一场‘表演’。而以前的我们比较像是更想让自己爽。”

无聊的内容不需要动脑,30秒就可以完成并且发出来,写歌词的时间却越耗越久。“我感觉以前写的东西都很好玩,但慢慢地大家对我有某些期待,我可能误会这些期待,然后变得写不太出来那些期待。我不觉得我写的东西离生活越来越远,但我感觉好像必须要写出一些伟大的话来,我是什么先知吗?我觉得好白痴。”

许正泰觉得自己的偶像包袱变重了。有人说他唱歌难听,表情包在网上传来传去,人们把他在舞台上的“拽样”剪辑下来做噱头,然后让伤心欲绝成为现场需要“避雷”的音乐人之一。

想精进现场表演,聘请专业的前辈作指导;许正泰唱歌不够好,除了上声乐课以外,他喜欢上探索自己的声音。“我想要控制自己的嗓音——哪怕是难听至少也要能控制。”从一个简单的音高开始,许正泰每天练习,“听”自己唱歌。“最近我攒了很多新的歌,这些歌有优点也有缺点,但共同的特点就是好玩。新一轮的巡演后伤心欲绝会紧锣密鼓准备下一张专辑,我想,应该会很酷吧。”

一旦成为一支超过十年的老乐队,被问及变化显然是最能预料到的事情。说“没变”也许是最能想象的回答,虽然没有多少人会相信这个答案,但伤心欲绝的回答也的确如此。

“我觉得伤心欲绝根本上没有变,只是外在的人和事都在变。有时候人家远远看你,有时候俯视你,每个角度看起来不太一样。”

讲话最少的黄绍祖在伤心欲绝的时间和许正泰一样久,偶尔他也会想到这是一支十六年的老团,看一看超久以前的影像资料。

“那时候的能量比较强。”

“可是阿祖19岁开始就和我们一起玩,我感觉到今天他都几乎没有变化,可能我意识不到十六年是多么久的一件事吧。”

那许正泰会回看刚成立时候的影像吗?

“不会。主要是因为第一穿着很丑,第二发型很丑。我当时很胖。”

“我感觉以前的伤心欲绝有一种魅力,不是因为音乐多好听,而是因为这些看起来很呆的人聚在一起还觉得自己很屌。”没错啊,演出前大家紧紧抱在一起加油鼓劲,演出后可以在任何一间酒吧玩上两个小时的你画我猜,捡到一个好笑的墨镜每个人都要戴上拍一张搞怪的照片。出道快二十年还能保持着高中生一样的单纯,在后台唱每一首能够一起跟唱的老歌。“伤心欲绝还是最开始的那群笨蛋,相信一些很简单的事情,喜欢很单纯的方式。”

假如晚出生十几、二十年,你们认为现在的社会环境下还会诞生出伤心欲绝吗?

“我不知道刚开始的我们是一个怎样的状态,但我很确定每一个时代都会有那么几个年轻人,想要用音乐‘把一切都拆掉’。”

伤心欲绝 Q&A

SV:顺着Beer Talk系列视频里的问题,各位觉得自己和伤心欲绝最吸引人的特质分别是什么?

许正泰:我没有答案。

黄绍祖:在我理想中它应该是玩乐团最好的样子。大家可以发挥所长,让歌变得很好很特别。我认为之前有一阵子的确算是达到了,那段时间大家在演奏自己部分的时候脸上都非常自信。我的特质的话,可能就是喜欢跟不喜欢比较分明。

SV:曾经觉得自己不应该被定义为朋克,假如大家对你们“是否摇滚”都不再那么确定,那伤心欲绝该如何定义自己?

黄绍祖:摇滚乐本来也只是一种娱乐,就像金属乐,各种各样的音乐,没有什么特别的。你要说真的摇滚,可能也不太好一直听下去。

陈冠甫:好像没有很重要。

许正泰:最重要的还是玩得开心吧,摇不摇滚对我们几个人来说其实无所谓。

SV:趁许正泰上厕所的机会,其他成员们简单概括一下三首新歌给你们的感觉:

官靖刚:1、破碎;2、陈君豪很厉害。

黄绍祖:概括就是“许正泰”这三个字。

马抠:我会想到《绿野仙踪》,像是里面的机器人找自己的心。

陈冠甫:我可能还在找和它们相处的方式。

SV:最近开始好像编曲里大家一起合唱的戏份变多了?这是一种维持团结的办法吗?

许正泰:已经发的两首歌都加入了很多合唱的部分,大家真实的声音加进去,我自己的歌词写得再直接有力,都不如大家一起唱同一个东西的震撼来得强烈。

官靖刚:录合唱的时候很好玩,我们几个人在里面唱,许正泰在外面监听,这是我们第一次这么大声唱歌,录这么复杂的人声。

SV:《进城》第一段主歌,你们齐声呐喊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黄绍祖:喊得其实是“诶我三岁”。当时我们在玩一个AI音乐软件,我们把demo导入进去,它自动把“一二三四”翻译成了“诶我三岁”。

许正泰:我觉得“一二三四”好像有点过于清楚了,如果“诶我三岁”听起来会更模糊一点,大家可以一直猜。

SV:各位第一次穿西装是什么时候?

许正泰:我第一次穿正装应该是去婚礼吧,十几岁的时候,我表哥结婚。我妈给我买最便宜的西装穿着去。后来上班的时候每天都要穿正装,所以没什么好感。

黄绍祖:第一次应该是20岁左右,参加我姐婚礼。

陈冠甫:我记得我是高中毕业,我妈带我订做了一套西装,她觉得我成年以后需要面对一些正式场合了。那套西装现在一直都留着,可能我的身材也没怎么变。

SV:从《无名氏敬上》到新的作品,可否试着描述一下伤心欲绝的未来是一个怎样的方向?

许正泰:带领我们去那些没有去过的地方看看。

本文图片由伤心欲绝提供

作者:roubing

摄影:ETC.

伤心欲绝 2025巡演

“我懒洋洋 我晒太阳”

6.20 深圳 HOU LIVE(下沙店)
6.21 广州 疆进酒2号馆
6.22 厦门 RealLive And Books
6.26 南京 1701 Live House
6.27 杭州 蛙厂RMMF·新天地店
6.29 北京 福浪LIVEHOUSE-浪
7.2 西安 西演SPACE·光圈CLUB
7.3 成都 正火艺术中心6号馆
7.5 武汉 VOX LIVEHOUSE
7.6 上海 MODERN SKY L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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