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声大登陆武汉特别场:汉口青年特别企划——音乐人眼里的江城
2025/04/27
“武汉三镇”赫赫有名,汉江在武汉汇入长江,两条浩浩荡荡的大河将武汉分为三块,武昌、汉阳、汉口,就是这三镇。汉口自古被誉为“楚中第一繁盛处”,从明清的商贸中心,九省通衢,到近现代的文化交流和融合,最终铸就了汉口重要的历史地位并形成如今独特的汉口质感。
一直以来,汉口更是武汉各个时期潮流文化的策源地和引领地。
“北京坐科、上海挂号、汉口闯码头”,这句话在梨园行口耳相传,汉口“戏码头”的名字不胫而走。这“戏码头”最具代表性的戏院,莫过民众乐园,梅兰芳、周信芳等名家在这里登台献艺,赢得满堂喝彩。民众乐园集合南腔北调,各路大腕儿,精彩纷呈。百年来,无数人在这里度过了欢畅的时光,几代武汉人的记忆皆系于民众乐园。
汉口“戏码头”文化,也是当今武汉多元文化发展的历史基底。近年来,武汉不断涌现出众多优秀的音乐人、艺术家,他们都在汉口留下过他们的痕迹,冯翔年轻时的驻唱酒吧、Manmama 主唱鲁佳一长大的黎黄陂路、何大河上学时候泡着的雪松路、Silly Function 乐队主唱王奕玩耍的解放公园,再到武昌的武汉大学、中南民族大学、东湖、凌波门、汉阳的龟山……
汉口也影响着当代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以“跳东湖”IPA 闻名遐迩的拾捌酒馆,第一家店就开在京汉火车站附近的京汉大道上,并影响了武汉乃至于中国精酿文化。同时,连续举办的“跳东湖”活动也为武汉独立音乐和青年文化提供了展示舞台。
作为“汉口青年特别企划”的重要内容,街声选择了一个独特的角度,从音乐人的视角来观察武汉这座城市。
冯翔
——《六渡桥》
——《和平里》
——《汉阳门花园》
“我用方言写作的根本原因,是试图证明民歌的形成方式、流传方式,在当下这种商业音乐主导的时候,仍然具有意义。我也希望能有更多人,包括没有学习过音乐理论和技术的人,按照民歌的方式,把自己的情感表达出来。音乐,不应该只是台上表演台下看,而应该是每个人对生活的感悟和表达。”
提到武汉音乐人,很难不想到他。
比起那些类似文旅宣传的方言歌曲,冯翔的作品里是情真意切的生活,是每一个有心人在武汉生活无可替代的细腻感触。他的歌曲里充满了这些烟火气满满的地名,市民个人的经历,古今历史和个人生活的牵扯勾连……
在城市日夜不停运转的时候,大家很少停下感受下自己的心,感受下城市的气息。在疫情期间,整个城市停摆,曾是医学生的冯翔束手无策,他为此十分沮丧。但是一首首朴素的武汉方言歌曲给了这些无助的人们希望。
SV:1990年,您在武汉第一家民众乐园里的酒吧演唱,那时候是什么景象?
冯翔:民众乐园里的那个酒吧算是武汉第一个酒吧,有啤酒、红酒、鸡尾酒和软饮,还有我唱歌,位置在中庭的西北角。不过因为是露天,刮风、下雨、太冷、太热就不能营业了。
那个时候,民众乐园三楼还在唱戏,京汉楚越豫评都有,我还在那儿听到过绍剧。
不过,听戏的人已经不多了,也主要是老人。不久以后,估计唱戏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就停了。
SV:为什么2014年写出了《汉阳门花园》?
冯翔:2014年因为父亲病重,我们一家回到了武汉。虽然那段时间生活很艰难,但总算有时间来完成一个二十年的愿望了——那就是用武汉方言写歌。这首歌也是为了治愈我自己写的。在困顿当中,总希望能找到安慰和希望吧。对我来说,在汉阳门的那段童年,有家家的疼爱,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真的很想回到那个时候。
SV:您的性格和作品里有什么武汉的影响吗?
冯翔:武汉,是一个海纳百川的城市,也是一个坚韧的城市。我觉得我大概也是这样的人吧。有些人觉得武汉人市井气十足,火爆,甚至有些狡黠,但我印象里的武汉人,讲“礼性”、讲义气、讲“味口”。那些市井俚语哪个城市都有,武汉也没什么突出之处,但凡跟武汉人接触多了,发现武汉人那些优秀的品质。这里得抱怨一下,武汉的自媒体和官媒,以后多推广武汉的“讲礼性”的语言,不要再把脏话当有趣了。
SV:您怎么看武汉话演唱和方言演唱?
冯翔:匈牙利著名音乐家、音乐教育家柯达伊的教育理念中有这么两条:
——“只有最好的,才适合小孩子。”他的意思是最高品质的音乐素材是用母语演唱的民谣。
——“唱歌必须是无伴奏的,就像传统的民谣演唱。”
音乐是语言的延续,是语言的扩展;同时,音乐是人类表达情感的方式。作为母语的方言,是孩子从出生开始就学习到的完整的情感表达。
何大河
——《楚风阵阵吹》
《猪老三》在《中国好歌曲》出名之前,何大河出过一张EP《汉河谣》。
虽然并未生在武汉,但他的青春时代在武汉成长,在最敏感的、最塑造人性格的时期。于是他的作品,性格里都被打上了鲜明的武汉印记。
SV:你的歌里出现做多的就是武汉的地名:楚风、东湖 、放鹰台……为什么会频繁出现在你的歌里?
何大河:我的作品往往跟我某一时段所在的位置和发生的事情有较大的关联,我的音乐算是一种对自己抽象的纪实,《汉河谣》是根据在武汉的7、8年经历写的。
SV:你的性格和作品里有什么武汉的影响吗?
何大河:更多是在武汉那段时间经历的人和事,当然因为发生在特定的地方,所以歌词里有了地理位置。这些位置对我有很多的意义,每次唱到,就会想到那个时候事情。
SV:你印象里最武汉的场景是什么样的?
何大河:如果是在10年前,应该是雪松路的餐饮一条街,因为我以前常去那里吃东西。
Manmama
——《Dream Therapy》
——Manmama 主唱鲁佳一
SV:武汉印象最深的是哪里,什么场景?
鲁佳一:关于武汉,我印象最深的不是一个确切的地方,也不是一个代表性建筑物,而是我从小长大的黎黄陂路周遭的烟火气息和市井张力。
比如,一大早上,街坊爹爹婆婆之间大嗓门的问候,“奏莫斯啊!勒早起来,七了冒撒”,路边有人停车挡住了巷子门口,我奶奶拖着高龄的步伐,冲到门口一顿汉骂输出。
再比如,坐的士的时候遇到原住民老武汉司机,他们总会跟你很熟络的聊天,有时候听到你和同乘的人讲故事,他们也会忍不住插进来评论一番。大家都说武汉人性格火爆,“没有礼貌”,确实是真的,但这里的人也非常直爽,从不拐弯抹角。武汉有一句“岔巴子”,虽然不算是好话,但我觉得可以很贴切的形容武汉人民、武汉的市井。什么都要掺一脚,什么热闹都要看,但你要有麻烦,也总会有陌生的人来帮助你。
SV:你的性格和作品里有什么来自武汉的影响吗?
鲁佳一:我们的作品里,其实没有太多的说教或者道理,基本上都是我的个人独白,我想把我所想的一切都毫无掩饰的说出来。比如《Dream Therapy》是一首做白日梦的歌,我在里面写道:“我的梦里什么都有,整个世界都在我的脚下,只有做梦我才能得到力量,所以请不要打断我的白日梦。”很多人会说少做白日梦,多做点实事,但我不这么想,暂时还做不到的,那我就要尽情地做白日梦,万一想着想着就实现了呢?
王奕
“每次靠近那边就会感觉温度和声音都在逐步拉高,那里从来都是叫骂声、欢笑声、哭泣声夹杂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以及摊贩的喊话声充斥在空气里,人们在那里讲话的音量会不自觉提高从而与环境融为一体。”
SV:武汉印象最深的是哪里,什么场景?
王奕:印象最深的是小时候解放公园的东大门,从有记忆开始就住在那附近。那时候的东大门从来都是熙熙攘攘,是一个汇集了人行天桥一端以及公交站外加景点游客集散地的这么一个地方。连接着大门的几栋建筑是小商品店(主要是卖玩具的)以及餐厅,门口的人行道左右则摆满了小摊位卖小吃和日用品,可以说是一个持续三百六十五天的市集,平常就算不去公园里玩有时候还是会跟着大人散步走过去。每次靠近那边就会感觉温度和声音都在逐步拉高,那里从来都是叫骂声、欢笑声、哭泣声夹杂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以及摊贩的喊话声充斥在空气里,人们在那里讲话的音量会不自觉提高从而与环境融为一体。我觉得那地方还挺能代表武汉的——一个吵吵闹闹的集散地。只不过现在的那边已经变得异常安静了,大门以及连接着大门的几栋建筑全都拆了,变成了一个符合当代审美的全开放式大门,每次开车路过那边都会多看两眼,就是每次都看不到一星半点人。
SV:你的性格和作品里有什么来自武汉的影响吗?
王奕:我觉得我的性格还是挺武汉人的,那具体是什么样的我自己也没那么清楚,所有我的外地朋友对武汉人的印象几乎都是“凶”。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凶的人,甚至我觉得其实武汉人的“凶”其实都是某种保护色罢了。我会认为武汉是个很融合的城市,无论你来自哪里都能在这里找到一个你会觉得舒适的地方,甚至每次有海峡对岸的朋友来都会定点打卡一武昌起义纪念馆。我觉得这对于我们乐队的作品也是一样的,做的是一种吵吵闹闹的融合风格音乐。
魏飞
“最难忘的可能就是上个月 VOX 二十周年的纪念演出了吧。VOX 对于武汉来说有非常的意义,我们全程极度放松,用武汉话说满全场,真的是回家的感觉。每次能回武汉演出都是一种享受。”
SV:你印象里武汉是什么样的?
魏飞:因为离开武汉 25 年了,所以印象都是 20 岁以前,学生时代的。
我印象中的武汉就是夏天,真的很热,因为家就离东湖很近,小时候每个暑假几乎都在东湖跳水游泳,大家其实都没有学过游泳,但都敢往下跳。能扑腾几下抓到旁边的栅栏爬上来,接着各种跳。小伙伴们夏天都晒得像黑猴子一样。
SV:你的性格有受到什么武汉的影响吗?
魏飞:小时候武汉是很市井的,大家都很随意,一群玩乐队的年轻人都是互相窜来窜去,各个乐队都互相借乐手。其实我很怀念那个青春的年代,拿一把破吉他就敢在街边大声歌唱。我们现在每次演起那个时候的歌,还能找到那种青春的荷尔蒙。
武汉是中国大学生最多的城市之一(源于不同统计口径),各种各样的校园聚在这座大城中。
武汉大学、华中科技大学、武汉理工大学、华中师范大学、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中国地质大学(武汉)、华中农业大学……
那怎么会少得了大学里的音乐人?
Shii
SV:武汉印象最深的是哪里,什么场景?
Shii:东湖,在东湖散步时的场景。
SV:你的性格和作品里有什么武汉的影响吗?
Shii:我第一张专辑《浮动能指》里的《Memory Pops》直接采样了在武汉大学里骑自行车去上课的音效。因为早期的音乐都是在武汉写的,潜在的影响也很大。我觉得可能多多少少有一些江城的气质,那种在水边的写作。
SV:你的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场景?
Shii:其实读书的时候基本上都很少出校区,最近这几个月武汉大学是樱花季。一般都像是在校园里度假、春游。到现在印象比较深的还是东湖散步和夏天东湖游泳、下雨的梧桐树下在高高低低的山路上夜灯里雾蒙蒙的感觉。然后就是去鲁磨路老VOX看演出和后来演出激动的感觉了。
我记得我最开始还坐巴士去,一路上也是跌跌荡荡,东湖新村的风景印象也很深刻。
思斯
SV:你印象里武汉是什么样的?
思斯:武汉是四季鲜明、冷热极致,粗线条但色彩丰富的城市。
总有好看的日出和日落,长江与东湖把太阳承接得壮阔而安宁,我总是在凌波门看云看得流连忘返。
SV:你的性格和作品里有什么来自武汉的影响吗?
思斯:武汉人的热烈和冷漠在同一个人身上可以很无缝切换,武汉女子的浪漫带着泼辣,在市井生活里主动承担了计算精细的责任心。
我在武汉大学学习、生活了五年。从一出校园就丢手机、被大嗓门阿姨惊吓到原地哭起来,到后来能说两句武汉话 rap、给这个城市写歌,我想我还是有被她驯养过的痕迹。
天性里有直接、驽莽,横冲直撞的性格基因,而敢为天下先的武汉又告诉我说大开大合点没关系,一切爱恨,拿得起放得下就行。
皮怡然
SV:武汉印象最深的是哪里,什么场景?
皮怡然:龟山。既能置身于花草树木中,又能看到江对面的黄鹤楼,还有鹦鹉洲大桥,长江一桥。那些来往的汽车、火车和江面的船只让辽阔的画面流动生动起来。
SV:你的性格和作品里有什么来自武汉的影响吗?
皮怡然:当然有,很多作品灵感都是产生于在武汉的生活,像《江洲之夜》就是实实在在天兴洲玩耍有感,还有《晨歌》中热气腾腾过早的画面等等……
SV:你的大学是什么样的,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场景?
皮怡然:美丽的南湖畔,集齐了56个民族。每当有校庆,运动会等等大型活动,非常热闹。
武汉VOX的经理李珂说:“这两年市场票房冷下去了,新乐队反而多了。”
武汉的年轻人有着“不服周”的劲头,他们一次一次用自己的新意和才华给我们惊喜。
AmovingmoviE
——《凌波门》
SV:为什么写出了《过早》?
AmovingmoviE:我生活的地方离不开过早(早餐)文化。因为早餐种类很丰富,所以城市景象除了堵车,还有街边一边蹲着一边拌热干面的大伯。也有边走路边嗦粉,托碗的那只手小拇指可能还挂了一袋油饼面窝之类的炸物的人们。
SV:你印象里武汉印象最深的是哪里,什么场景?
AmovingmoviE:应该是长江和东湖,这些和水有关的地方。精确到场景就是燥热的烈阳下男女老少在水边各有各的心事。
SV:你的性格和作品里有什么来自武汉的影响吗?
AmovingmoviE:我挺矛盾的,可能是因为在比较温顺的家庭里长大,但武汉这个城市又很江湖气,所以很矛盾,一股子情绪却只能细水长流的感觉。
音乐作品就是我个人的缩影,所以影响同上吧。
OverJaM
SV:武汉印象最深的是哪里,什么场景?
吉他/阿帝:东湖,夏天的东湖,莫名的有一种绝望感。
鼓手/热寂:印象最深的是小舞台和下了班在这里放松的人群,在去武汉这座大城市前不曾见过的风景。
贝斯/张雍:印象最深的是各种 Local Bar 的门口和"暴力花园",享受不同温度里和朋友们扯淡的夜晚。
SV:你的性格和作品里有什么来自武汉的影响吗?
吉他/阿帝:音乐上有影响,我们的音乐有点像武汉的司机,跳脱于传统框架之外,天不怕地不怕,总之先搞到自己爽,其他的不管。但是可能会导致“过度拥堵”(Overjam)。
鼓手/热寂:与其说是武汉给我的影响,不如说是武汉给了我一个认识全国各地人的平台......形形色色在这里生活的各地人,不同世界观和不同生活都在改变着我对世界的理解。作品上的影响可能更多来自在武汉的一支乐队:国足,被他们的精神所打动吧。
贝斯/张雍:以前觉得没有,但现在发现确实有被影响;性格变得更容易急躁,相对来说也情绪也更容易被有效发泄出去,这不能说不是被武汉的人和路况所影响。
作品来说,待在武汉使我饱含思乡之情 ;-)
触发器
SV:武汉印象最深的是哪里,什么场景?
591:对武汉印象最深的是天气,音乐场景的话可能更多体现在以前听过的前人的讲述(?因为感觉现在武汉的音乐场景除了纯正的朋克音乐,其他乐种还没有那么成熟)。
光光:对武汉印象最深应该是光谷广场,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学校在藏龙岛,每次回学校或者出去,都要坐公交先到光谷广场转2号线。
等等小愿:对武汉印象最深的是汉口或徐东的几家精酿酒吧,场景大概是新朋友老朋友一起碰杯,在一个个平常的夜晚交流彼此的快乐或疲惫。
抓子:对武汉印象最深的是欢乐谷。
SV:你的性格和作品里有什么来自武汉的影响吗?
591:影响几乎是没有,甚至感觉自己的性格/创作会有不少跟这个城市刻板印象气质相反的部分。
光光:武汉对我来说的影响几乎没有,我内敛散慢的性格跟武汉显得格格不入。
等等小愿:武汉对我的性格或音乐方面其实没有很大影响,反而有些地方是相反的。
抓子:影响可能有吧,更多的是和在武汉的人的交互中产生的。
作者:孙大猴
街声大登陆 武汉特别场
插画师:阿涅罗
武汉 民众乐园
AmovingmoviE
关于 武汉民众乐园
民众乐园始建于1919年,位于汉口历史风貌区中山大道,作为百年历史建筑是武汉几代人的共同精神记忆。自2024年焕新启幕以来,民众乐园延续“戏码头”的百年基因,将舞台演出作为核心,扶持本土青年艺术家发展,融合潮流商业、数字科技、沉浸体验、公共艺术、文化社群、厂牌运营、策展活动,构筑兼具精神共振与商业活力的文旅创新场景,打造沉浸式城市文化地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