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DC,乐在黄昏黎明时
2018/04/26
撰文:69张锦灿
69本名张锦灿,福建安溪人,现居北京。
出于对音乐的热爱,理工科名校出身的他选择留在北京,探寻更多对音乐追求的可能性。北京见证了他从单身到结婚生子的全过程,现在,他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 Livehouse —— 黄昏黎明俱乐部。
“我音乐我存在”刊出乐迷与音乐之间的故事,文章要求及投稿方式见文末。(稿酬优厚,发放及时,欢迎投稿。)
我是个文青,喜欢在豆瓣标记听过的每张专辑、看过的每部电影。我是个理工男,本科和研究生都在中科大度过。这导致我听音乐和看电影过程都是在Wikipedia, AllMusic Guide, IMDb的“调研”过程中完成的。
在这种音乐或电影的Family Tree遍历过程中,我在完成自我学习的过程。
我的个人昵称“69”,缘起于1969年Woodstock音乐节,文艺青年对乌托邦年代的憧憬、符号化的一个里程碑。69年前后出了很多经典的音乐人和乐队,开启了另外一个全新年轻文化的浪潮。
我有两个孩子。老大快六岁,叫张焜丁。老二快四岁,叫张诺兰。毫无疑问,他俩都是被我用来致敬伟大导演昆汀·塔伦迪诺和克里斯托弗·诺兰的。虽然我也非常喜欢斯坦利·库布里克,不过我不认为我有了老三会给他或她起名叫库布里克……
不过我确实有个老三,他叫黄昏黎明俱乐部。
黄昏黎明俱乐部,英文名Dusk Dawn Club, 简称DDC。昆汀有部电影叫《杀出个黎明 From Dusk till Dawn》。作为昆汀的死忠,DDC的名字就出自这里。基于场地的定位、调性、夜生活群体属性,“从黄昏到黎明”,我想再没有比“黄昏黎明俱乐部”更好的选择了。既浪漫又符合群体属性。
一场演出后,打开DDC的大门,69发现自己正身在“北京的冬天”
DDC在北京鼓楼附近一个胡同里,距离鼓楼、南锣鼓巷、故宫、景山等地标景点都不远。我喜欢北京的胡同,刚来北京的时候就住在胡同里面。胡同总是充满着生活气息,也特别包容,你能发现大大小小的店,和各色各样的人。DDC主体是一个老北京四合院,但我们在装修时又结合了一些西式的元素;在这里演出的乐队,有特别东方、特别民族的,也有特别西方、特别摇滚的,还有国外的根源、民族、世界音乐。我们通过这种硬体与软体、视觉与内容的全面中西融合,来呈现我们的整体调性。
2014年春天,北京东城区山老胡同里,改建中的DDC
音乐演出之外,DDC已成为现在北京市集、展览等文艺活动的热门场地
DDC每月一度的“芥末大会”,吸引不同风格的音乐人来此切磋,崔健也是常客
图说:梦旅人是厦门曾厝垵地区有名的音乐主题客栈
梦旅人的后院有几棵大榕树,大榕树罩着整个客栈和咖啡馆和木栅走廊。村长阿雷是个好客之主,经常在后院和朋友们聚餐烧烤、弹琴唱歌,好不热闹。我是安溪人,毗邻厦门,同为闽南人的我和阿雷经常在木栅走廊晒着太阳,看着书听着音乐喝着功夫茶,或者发着呆眯会觉,也经常陪各地来的游客房客喝茶陪聊。
或许因为我本性热血,觉得成天晒太阳会变得慵懒,丧失斗志。所以我在梦旅人大概待了一年就来了北京。之后每年回家都会联系村长阿雷,回到村里山上住上几天,和越来越少的老村民朋友们聚一聚。去年年初最后一次回去时,阿雷告诉我梦旅人没了,整个曾厝垵村在过去几年被商业旅游侵蚀了。就连最后一块净土 —— 山上的梦旅人,合约也将到期,要被房东收回做高端旅游酒店。我们几个老友爬进了已搬空的梦旅人咖啡馆,搬出落灰的茶具到阳台上支了一桌。那个瞬间直到现在我都觉得特别感动,特别自在。我们互相扯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各种生活琐事,在略微伤感的情绪下感受着梦旅人的最后一缕阳光。
关于来北京其实还有一小段插曲:最初我是准备和老乡同学一起携手勇闯天涯开辟事业——做有机食品公司。那段时间我总自嘲是个“卖菜的”。但成天处于商场官场生意场的日子着实不是我过得惯的。不忘文艺初心的我,那段时间总会去鼓楼121、江湖等演出场地看演出喝酒,不成想喝着喝着竟然喝成了江湖酒吧的股东……
江湖酒吧创始人天晓也是个老文青,江湖酒吧就如同他的会客厅。杯盏中,音乐中,每天都是朦胧胧的美。他曾是沙子乐队、耳光乐队的萨克斯手,几乎每年跨年夜,保留节目就是天晓哥与台上乐手即兴来一首他的拿手曲目《花房姑娘》。
曾经在江湖酒吧的工作留影(左:69 右:天晓)
在江湖,我一步步从日常小事杂事编辑宣传设计拍照等做起,同时也没停过杯中酒。这小小的四合院每天欢声笑语,人来人往,给我带来了全新的视野和感悟。慢慢的,组织给我的信任和空间也越来越大,我也慢慢地为组织注入了新的活力和新的元素。在江湖三年经历了很多人和事,也包括张玮玮、周云蓬、小河、万晓利、李志、钟立风、左小祖咒、陈升等音乐人夜夜笙歌的难忘记忆,更是目睹和亲历了一幕幕的断舍离。
有次江湖酒吧接了一场诗歌朗诵会,主办是个叫“大四诗社”的组织。主要成员是王二、红杏、洪林、瓶子这四个年轻小伙子。红杏洪林都喜欢喝酒、写诗、听重型,后来他俩都成了DDC初创团队骨干,红杏负责内容运营,洪林负责店面管理。
蓝衣男子红杏,橙衣男子洪林,两人都是DDC团队的成员
现在作为一个文艺中年,我现在的音乐聆听储备基础,都来自大学期间。大学时有个特别好的朋友SY,我们一起听摇滚、喝茶、看演出、喝酒、玩摄影。后来我到了梦旅人,到江湖,再到了DDC,三不五时他都会出现,和我一起喝酒聊天,始终没有走远。后来他决定出国去研究艺术设计。SY有抑郁症,但却是我们一圈朋友的核心。后来他与大家失联了一阵子。2015年夏天的某一天,突然接到电话,从朋友口中我才得知,SY自杀了…… 我在去上海遗体告别的高铁上,躲在车厢连接处角落里,平生唯一一次,把自己哭成了傻X。SY知道我最爱Pink Floyd,留给了我一张《Dark Side of the Moon》的黑胶。那一年的10月,我们几位好友在DDC为他办了一次摄影展和纪念会,那一天我们喝了很多他最爱的欧肯特轩威士忌。
来自北京的不留行乐队
我现在也在做一个叫“不留行”的乐队。这乐队是2017年遇到的,有很强人文美学,音乐气质也很独特。2018年4月我们正式发布专辑和巡演预告,专门为此拍了个宣传片。乐队成员陈林说,我有个外国朋友,舞跳得特别好,正好近期在国内,我们找她来拍!大家一拍即合约来DDC见面,我看到这个外国朋友的第一反应是:咦?咋这么眼熟捏?这不摄影师Taca Sui塔可的老婆安娜吗?2011年前后我在江湖认识的那个安娜!失联多年的朋友,竟然又一这样的方式相见。
不留行乐队的宣传片,老友安娜也参与其中
就在写这稿的过程,突然得知,木卡姆老艺术家、民族大学教授、达斯坦乐团的灵魂人物阿里木江走了…… 我的心情非常复杂,难受。从在江湖酒吧时期我就开始邀请阿里木江老师来演木卡姆,后来在DDC时我们共同组建达斯坦乐团,并带着乐队参加一些音乐节、公益演出等,至今相处近8年。阿里木江老师特别亲切和蔼,讨人喜欢,他的音乐是来自自骨子里节奏,土地的生长出来的声音。他老人家对我个人也特别好,非常支持我做的事业。突然,他就这样走了…… 身边总是突然就会发生一些生离死别的伤感故事,认识人越多,这样的事就越多,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却不得不得去面对。想说,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吧。
阿里木江曾在DDC演出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我妈以前老说我,上了这么好的学校还是研究生,出来不找个安稳的工作,跑来跑去每天起早贪黑就为开一个店?对此我自己倒是乐在其中,如鱼得水,也喜欢这过程遇上的这些人和事。
这就是我,和我的音乐故事。
当然故事还在继续,我在DDC等你,和你一起谱写更多关于音乐的故事。
“我音乐,我存在”,是街声大事为乐迷们准备的栏目。
如果音乐对你的意义不只是一首首歌的旋律与歌词,而是与你脑海中某段记忆融为一体,音乐起,相关的人、事、物随之复苏,纤毫毕现。那么,请将这些故事分享给我们,分享给更多人。我们会仔细阅读每一篇来稿,一旦采用,奉上丰厚稿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