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琉球

陈坤的“狂禅”系列Live展，进入收官阶段，压轴的电子乐展现了这样的意境——我们不断用最先进的科技，去努力理解和呈现最古老的哲学奥义，看似截然相反的方向，有一天终会在宇宙中相遇，不管路有多长。 

时间：11月11日－13日

地点：北京三里屯太古里北区红馆

乐队：Shao、Nova Heart、简迷离、李嘉微＋王璐＋姚春晹、司徒嘉伟、张岭、李婕、詹小栎、王萌、游园惊梦

主办：东申童画、爱奇艺、乐童音乐

总有一天它会抛掉身上的外壳，猛烈爆发

当二楼的陈坤挥舞着手机对楼下的观众大喊：“跳起来！”的时候，现场人群惊叫了一下，纷纷转过身背对舞台，拿起手机对着活动发起人陈坤一通狂拍。不过当《Lackluster Number》 前奏响起，灯光一暗，整个场子都蹦了起来，再没人关心此刻陈坤在楼上跳得正欢。

“狂禅”系列Live展演到11月12日已经进入了收官阶段，经历了摇滚、民谣、爵士专场，最后压轴的是电子乐。所谓“狂于形”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看Nova Heart演出，就像是看一场夸张手法的戏剧表演，又像是参与了一场巫术仪式。冯海宁瞪大眼睛，嘴角笑出鬼魅而妖娆的弧度，将话筒线一圈一圈紧紧缠绕在自己脖子上，时而喃喃着歌词，时而又放声尖叫。在充斥着电子音效和电子视觉的舞台上，她跟着节奏一起律动，那种成熟女性特有的风情，诱惑着你一同坠入黑暗或者升向太空。

Nova虽然叫“新星”，其实是正在爆炸的红巨星，当它变得不稳定时，会抛掉外壳释放大量的能量，明亮夺目。就像一袭黑衣，却聚集了所有光的冯海宁，手指向哪，观众就集体转向哪，三魂七魄都被勾走了一半，如果有不明真相的群众闯入，大概会以为集体魔怔了吧。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迷幻的视觉效果，现场还将乐队和观众的实时影像，经过特殊影像处理投在屏幕上，亲眼看到自己和他人的精神体在另一个维度飞旋闪动，表情和肢体在电子流中放大拉长，确实是个蛮奇妙的体验。在2016上海简单生活节上，她们作为火星电台的嘉宾表演了两首歌，我只透过朋友圈的小视频看了一段《My Song 9》。现在看来，没有视觉的呈现，还是不能尽兴呀。

乐队成员曾经吐槽，在台上“离她能有多远就多远”，这次冯海宁又自己爆料：“我常常被团员警告不要说太多，因为每次都会得罪人。”不过在结束时她还是忍不住说：“这场演出献给美国，故事还没有结束。“然后狡黠地眨了下眼睛，在观众encore的呼喊声中走入阴影。

“狂禅者，离经叛道，呵佛骂祖，狂放不羁，自成一派。”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

如是我闻 

得知游园惊梦要在“狂禅”的最后一天演出，我朋友在循环了第八十遍《反唱西游》之后，兴奋不已地在瑟瑟寒风中冲去了三里屯。“不过这次陈知不唱歌，她得失望了。”正在看彩排的我默默地想。眼前的舞台上，陈知不知道第几遍在和工作人员调试着设备，到后来团员都四散到各处休息了，只有他一人还在舞台前蹿上蹿下。这次游园惊梦带来的是30分钟长篇实验音乐《如是我闻》，也是2014年陈知创作以来，首次公开发表。抛开耳熟能详的金曲，用更虚无的音乐题材和更艺术的形式与大家沟通，这次他真的很紧张。

“如是我闻”翻译成白话就是“我听佛是这么说的”，陈知以“眼舌耳鼻身意”这“六识”来命名六段篇章，完成从见外相，见大相，见本质，见随性，见自在，最终见无物的过程。游园惊梦的园林系列也是纯音乐作品，它描绘的是具象的事物，听众可以把画面和声音，用自己的常识联系在一起。但用音乐来呈现禅意，则是很大的挑战，毕竟每个人心中对禅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

第一章“眼：见外相”以佛教中的《炉香赞》开头，迷幻的视觉代替传统氤氲的炉香，在陈知缓缓的咏诵声中，把人们带向第一层境界。我自己最喜欢第二章“舌：见大相”，屏幕里，黑色宇宙的纵深不断拉长，许多白色的点从无到有，次第盛开，像涟漪般扩散成一个圈，当圈无限大时，内缘和外缘重叠在一起，合成一条线，随后消失在黑暗中。电子音如流水一样灵动，像碎在池里的雨，像转瞬即逝的蜉蝣，而萧声沉稳绵延，像永不停止的宇宙。

在接下来的章节里，陈知用了几个圆来与大家互动。先让观众看着圆，随它调整呼吸，再跟着圆的轨迹，随意律动自己的身体。

最后一章“意：见无物”，视觉上呈现的，反而是比前几章都要具象的自然景物图案，飘渺的云化成水，水又凝成山，自然万物在屏幕上流转。相对的，音乐也比之前扎实、有力道了许多。

除了惯用的电子乐，古典吉他和萧，这次现场还搬来了一个神奇的乐器——Hang。Hang 是2001瑞士一个工作室发明的新乐器，长相有些怪异，像两口铁锅粘在一起，但拍打、敲击、摩擦都能制造出玄妙迷幻的泛音，用在游园惊梦的音乐里，异常的合适。不过据说2012年Hang 就已经停产里，因为工作室两位创始人修行去了……

《大智度论》说：“五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不能分别。不知名字相。眼识生如弹指顷，意识已生。以是故。五识相应乐根不能满足，意识相应乐根能满足乐。” 

从见山是山，到见山不是山，最后回到见山是山。30分钟里，陈知用属于现代人的方式，带着大家完成了一次古老的禅修。电流搭载着音乐，进入了我们的眼、耳、鼻、舌、身和意识。 

因为这场演出免费开放，来的人也各式各样。有专门来看游园惊梦的粉丝，坐在蒲团上，双手结印，闭眼禅修；有外国爸爸带着一群混血小朋友，来感受中式文化；有前半场忙着拍照，后半场忙着刷朋友圈的中年男子；有路过的奶奶推着婴儿车好奇驻足，也有陈知偶然认识的小和尚，还在佛学院念书。 

“如是我闻”，陈知听到的佛是这样说的，在当下的观众心里，他们听到的佛又在说着什么呢？

（本文图片来源：乐童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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